德侑實業有限公司設立於民國92年,憑藉著對複合材料的專業,以獨特的專業技術長期為各大品牌OEM、ODM提供產業全方位服務。

我們每天有1/3的時間需要枕頭先相伴。這也是身體、器官獲得休息的寶貴時刻...偏偏,我們卻很容易因為睡到不適合自己的枕頭,睡得輾轉反側、腰酸背痛,又或還沈浸在白天的煩惱、緊張明早的會議、害怕趕不及早上的飛機等等...讓我們的睡眠不夠優質、不夠快樂、沒有辦法快速入眠。

德行天下創辦人有鑑於過去開發各類生活產品的經驗,便想利用本身所長,結合各類複合材料的特性,投入枕頭開發的行列。

從枕頭模具開發、材料研發、創新製造到整合顧客需求過程中,了解到一款枕頭的製作,除了要解決一般乳膠枕悶熱且不透氣的問題,更要同時兼顧到人體工學的體驗性,創辦人常說:「一個好的枕頭,支撐透氣兼顧,仰睡側睡皆宜,才能每天快樂入眠。」

現在導入石墨烯加工技術,讓枕頭的功能性更上一層樓

石墨烯具有良好的強度、柔韌度、導電導熱等特性。它是目前為導熱係數最高的材料,具有非常好的熱傳導性能

德侑實業有限公司為了替自己身邊重視的人們做好一顆枕頭。不論是在外形,還是在舒適度上都能達到最好的需求,即便現今許多的工廠因成本上的考量,顧了外形,忘了內涵,但德侑實業依然不忘在品質上的「堅持、 執著」。

引進先進的加工技術,就是要給消費者最佳的產品

開發、研究、創新以及對材料的要求是德侑實業開發枕頭的初衷,憑藉獨特的專利技術將極其珍貴的天然乳膠與千垂百練的備長炭完美結合後

創造出獨家環保無毒的TakeSoft 徳舒孚專利綠金乳膠;乳膠材料,備長炭,石墨烯應用提高到更高的層次。

同時具備防霉、抑菌、透氣、除臭、遠紅外線等五大功效,並榮獲多國發明專利。

生產過程採用專線製造專利乳膠材原料,全自動化生產保證品質與產量穩定,達到品牌客戶的最高要求。

石墨烯枕頭製作開模一條龍:

選材品管

原料調配

成品製造

 

包裝設計

 


若您有枕頭開發構想或是想OEM自己的品牌,歡迎預約現場諮詢,體驗無毒的TakeSoft 徳舒孚專利綠金乳膠做製作的枕頭,用最專業MIT精神幫助您打造你的專屬品牌。

德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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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去夜市看到那些鮮紅的大蝦,都看得我口水直流。   看的次數多了,忽然有一種想自己動手做美味的年頭。這念頭,一旦上來就日夜難眠,連做夢都聞到香噴噴的大蝦。先是上網搜了各種蝦的做法,紅燒,清蒸,水煮,各種方式方法,各種好看的圖片刺激我的味覺,仿佛一盤盤好吃的美味大蝦,就擺在我的面前。   和兒子說起想吃自己做的大蝦,兒子一臉的不相信,也是,這么多年,別說做一盤蝦,就連常見一條魚我也沒做過,更別說海里的生物。查了許多資料,思考了好幾天,到底是去買一份呢,還是自己動手做?思慮再三,我決定還是滿足一下兒子的好奇心,做一頓大蝦,免得這小子,一直笑話我。   和兒子去了海鮮市場,轉了好幾圈,看到一個個鮮活的大蝦,經過千挑萬選,終于選定了一家,看著一個個在水池中活蹦亂跳的大蝦,一激動就用網兜撈了一下。59元一共,是我心里預期的價格。一路上兒子歡天喜地,討論如何做好吃,是紅燒,還是油炸,還是清真呢,商量的最終結果是一個爆炒,一個清蒸。   回到家里,把蝦倒在水池,看著一個個活蹦亂跳的蝦犯了愁。用清水一遍遍沖洗,越洗這些蝦越活泛,比原先在市場的水里還活躍。看著一只只活蹦亂跳的生物我犯了愁,真真的無從下手,說實話是下不去手啊。兒子一邊抱著手機看菜譜,一邊指揮我,還說要清洗干凈以后,把蝦線挑出來,蝦線?   是蝦線,兒子一邊翻著手機一邊告訴我,蝦線在蝦背上,要拿牙簽去挑出來。我的天,吃個美味還有這么多的講究,早知道,一萬個后悔在心里奔騰。我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還沒我兒子知道的多,看到一只只鮮活的大蝦在水池跳來跳去,我把這個艱巨的挑蝦線的任務交給了兒子。他拿著牙簽,裝模作樣的去了廚房。   等了一會,又等了一會,再等了一會,我終于忍不住去了廚房。一看滿水池的水,一只只鮮活的大蝦爭前恐后往外爬。兒子呢,拿著牙簽和一只只蝦玩耍。一會把這只按下去,一會把另外一只逮回來,接著給另外一只洗澡,水管的水嘩嘩的流著,有一些已經濺到地面上。也有一只蝦溜出來,正到處尋找出路。   兒子忙得不亦樂乎,我問他干嘛呢?他說要先給他們洗澡,讓它們高高興興的赴死,這樣做出來才好吃。我壓住心底想要笑出的聲音,任由他折騰。又過了一會,兒子出來說,它們不死咋辦?對,不死,咋辦?我沒想過這個問題,不死?要不,要不,你再讓它們興奮一會,讓它們自己高興死,說完我和兒子相視哈哈大笑。這恐怕是最全世界最愉快,最搞笑的死刑。   接下來,我們又討論了各種死法,拍死,血腥,放開水里煮,殘忍,想破腦袋還沒有想好用那種死法,才能讓這些蝦心甘情愿的赴死。要不咱們給它們大悲咒吧,心經也行,讓它們早投胎早超生。這辦法好,經書書架上就有,心經念完,沒有效果,接著大悲咒,接著地藏菩薩本愿經,念來念去它們該游泳游泳,該洗澡洗澡,該打架打架,完全不理會佛祖的召喚。   看著滿池子小生靈,我只恨自己不是個好廚子。和兒子討論了半天,也沒有想到一個好的辦法。要不咱給它放了吧,兒子說你放那,放公路上,周圍連個水池子都沒有,總不能讓它坐汽車去。我們邊討論邊哭笑不得,扔垃圾桶,更不行,這比農民糟蹋糧食還要可惡。商量來,商量去,也沒有給這些生靈選好去處。   最后狠下心來,把這個任務交給兒子,誰讓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對,男人。男人不是該干點男人的事,好說歹說,總算把兒子說動心。經過將近一個小時的戰斗,兒子終于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蝦線挑好,剩下的就是我這個大廚的手藝。我照著菜譜做了兩份,一個清蒸,一個紅燒。   香噴噴的大蝦端上來,兒子美滋滋的坐在餐桌前,好香啊!你看這些蝦,多幸福啊,臨死前還有咱們給它念經超度。我被兒子說得芳心大悅,真是開心極了!我剛剛夾了一只蝦往嘴邊送,兒子忽然說,媽,你夾這只是不是爬到地板上那只吧?我脆弱的小心靈,瞬間崩塌。這小子,這不是成心跟我作對,讓我的食欲一下子飛到九霄云外。   看著滿盤大蝦,沒有之前想吃大蝦的興致,兒子忽然說,媽,你以后還是炒青菜吧!   杜潔,河南新野人,現居鄭州。2013年開始詩歌創作,有小說發《百花園》,詩歌發表在《大眾文學》、《詩歌周刊》、《紅豆》、《文學家苑》等,大部分詩歌發在各大論壇,中國作家網等。   +10我喜歡

我是一個殘疾人。   曾經,我亦有過健康的體魄,健全的肢體,但幼年時期一場突如其來的疾病,卻強制沒收了我健康的身體。   命運游戲般地耍弄了我,在人生不過百年的行程中與我開了個天大的玩笑,我如同是黑暗中跋涉的路者,雖然不停的前行,但仍看不到光明,看不到希望,更看不到終點的方向。應該說,疾病對我的影響是非常之大的。我飽嘗了身體不協調帶給我巨大的不便,忍受著疾病本身帶給我的折磨,承擔著后遺癥造成的致命影響,諸如智力方面、反應能力、外面方面、口語表達方面、視力方面等等。   作為殘疾人我是很自卑的。我不敢主動與人交往,我不知道別人是否喜歡與我來往。我不愿意與人上街,我怕我的樣子讓人笑話,影響別人的興致。我不敢與同齡人相比較,我沒有固定的經濟來源,沒有良好的身體基礎,自知天壤之別無地自容,甚至在同齡人面前,挺胸抬頭說話的勇氣都沒有。現代人好面子,所以我不想成為任何人的“累贅”(這樣起碼會活得輕松些)。   一場疾病使健全人終生性地成了殘疾人,也使殘疾人與健全人之間形成了終生跨越不出去的界河。我常常問自己,如果當初沒有得上這種病,我的現在會是什么樣子?是不是應該上大學了?會不會已在異國工作深造了?是不是就不用忍受健全人那針扎般的嘲笑與傷人般的戲弄?……但一切注定只是想想而已,一個好的身體永遠烙在了生命的年輪里。   挫折,給予每個人的感受是不同的,有的人在挫折中品咂到的是抱怨、哀愁、彷徨、淚水;有的人在挫折中品咂到的是清醒、冷靜、重生、頓悟。5.12汶川8.0級強烈地震,摧毀了川人賴以生存繁衍生息的家園,頃刻間,多少城鎮夷為廢墟,多少生命陰陽兩隔,多少家庭家破人亡。在災難面前,人們宛如脫抬換骨,人本能的善良被驟然而至的地震所喚醒,愛心被無限度的放大的,我們看到地震當夜,成都市民不顧余震的危險,前往獻血點無償獻血,我們看到一名自發的成都出租車司機在都江堰市街頭等待接送傷員,我們看到一位捐款者,捐款時擲地有聲的說:“我們同為炎黃子孫,災難面前人不幫人,那算人嗎”……地震讓我們失去了兄弟姐妹父母親人,同時又讓我們喜獲了團結、人心與人德!在人生必須要經歷的酸甜苦辣生老病死面前,打擊未嘗是件禍事。而就殘疾人來說,經過一場疾病的浩劫,雖然永久性地失掉了健康的身體,卻從中提煉出了超凡的意志力,殘疾人有著超強的生活自理與心理承受能力,殘疾人成熟、冷靜、有自知之明,殘疾人不會抱怨,沒有放棄,殘疾人知道今天的努力,對于明天的重要性。   憑心而論,在人人都自以為是的今天,人們不會花費時間去閱讀殘疾人,人們習慣以貌取人,看人下菜碟。認為殘疾人就是傻子、就是廢物、是可有可無的。在健全人高傲的骨子里是鄙視、瞧不起殘疾人的。   不需同情,不需憐憫。在社會中殘疾人用現有的能力,正逐步被健全人所接納,施展著不可或缺的社會地位。   憑借自強獲得了生活的自立,依靠自愛贏得了人格的自尊。殘疾人,用行動改寫著人們的偏見認識,用事實向世人昭示:我可以做到,我有能力做到!   本文作者:張爽   文章題目:《一個殘疾人的自述》 +10我喜歡

小 說 吃 雞 文/韓晨輝   雪鎮今年又哭倒了一片。冰雹畢竟是冰雹,冷冰冰的,一點人情味沒有,說下就下。其實上一年雪鎮也下過冰雹,不過那次下得不是很厲害,時間短,撒泡尿的功夫就完了;雹子也小,葡萄干一般大——就當是下了場雨夾雪。不過這次雹子漲了脾氣,上一年人們沒把咱“雹哥”當回事,今年“雹哥”就要給雪鎮人一點顏色瞧瞧。這次估計“哐啷哐啷”砸了半小時,道南李大夫家的鐵皮屋檐都砸出了好幾個窩,然后葡萄干也吃足了水,返老還童,變成了葡萄粒,一顆一顆的,一點情面不留。   雹子是晚上下的,早晨人們起來往地里一看,一株株棉花歪七倒八,就像是房子被大火焚毀之后剩下的幾根檁條在那里躺尸,棉花葉子也稀爛稀爛的,像是被究極進化了的棉鈴蟲嚙噬了的一樣。今年雪鎮的棉花是搭進去了。 雪鎮沒了棉花,老百姓哭,同樣哭的還有李橋紡織廠的老板。李橋紡織廠一直收雪鎮的棉花,雪鎮的棉花好,白,像雪。李橋紡織廠靠雪鎮的棉花生產,雪鎮靠賣給紡織廠棉花生存。棉花沒了,誰都不好受。 得虧李橋紡織廠還搞了點副業,干光頭強的行當,伐木,再把木頭賣給旁邊牛鎮的造紙廠。造紙廠地理位置好,傍山而居,倚水而建,自然風光無限。 紡織廠有了些錢,勉強運轉了運轉,老板跟縣里領導關系挺好,跟縣里頭說了聲,給了雪鎮一點“自然災害補助款”,人們的淚流量從亞馬遜河減小到了剛果河。不過牛鎮也應該救濟雪鎮一下,不說肝膽相照、唇亡齒寒,單說他們鎮的造紙廠黑了雪鎮百分之五十的河流,就該賠償雪鎮人一點兒——雪鎮的河也不是很多,兩條。 但是這些都和康老頭沒關系,不管雹子多大,不管今年棉花怎么樣,都和他沒關系。康老頭是個木匠,就算是下的不是雹子,是刀子,也不礙他的事,因為不管怎么樣,木器人們總是要的。 不過讓康老頭不得勁的不是山有多禿,水有多黑,而是年輕人都去了紡織廠工作,實在是在自己鎮里找不著工作的也都狠了狠心去了牛鎮的造紙廠。前兩年老康頭覺得自己也該不行了,土都埋到脖子了,也該把手藝傳一傳了,可是呢,消息傳出去,一個月兩個月,四個月半年,除了找康老頭幫忙弄個糞勺子的鄰里和要飯的乞丐,根本就沒人叩康老頭的門。康老頭成天坐在院子里看著天,吧嗒著煙袋一邊嘆氣一邊撓頭。   1 康老頭以前也招過兩個徒弟,不過那兩個徒弟待得日月不長。先前來的一個大徒弟一開始是誠心誠意跟著學,人挺老實,天資也好,榫卯做得比他師傅都精細,康老頭很高興,說這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但后來這老大的日子實在是過不下去了,家里老娘成天得吃藥,媳婦抱著孩子,成天嫌他不掙錢,自己奶水都不夠小人哭的淚水。那天老大拿了一條好煙,買了一條五斤的大魚還有一些水果,進門跟師傅打了聲招呼放下東西,膝蓋一沉,頭埋到肩膀里,“撲通”就跪下了。 康老頭坐在太師椅上,什么也沒說,但心里通透得很。 “師傅!”老大叫了一聲,眼淚、鼻涕都匯到鼻尖上啪噠啪噠往下掉,“年好過,月好過,日子不好過啊。我是真想學手藝活啊,可是家里,您也知道,都仰仗著我吃飯呢!您平時也接濟我不少,我總是說還您,可是這都春聯換幾副了我還是沒還上。這次真是不能再在您這待了,我托人給我在工地上找了個活,主要是給公家修補修補房子,雖說累點臟點,但家里起碼還應付得過去。” 康老頭端起茶杯嘬了一口,“走吧。”康老頭說得很輕,“啥時候想回來了就回來。”康老頭放下茶杯說。 老大走后,康老頭拿起煙和魚還有水果,一并到店里退了回去,找到老大家就把錢塞到了他媳婦手里,囑咐他媳婦別跟老大說。   第二個徒弟比第一個徒弟差了十萬八千里,第一個徒弟起碼是好心好意踏踏實實學,這第二個就不是這么回事了。一入門拜師的時候康老頭就覺得不對勁,雖說禮數什么的都到了,但是光瞅著二徒弟這面相和氣派就不像是能長久的料。不能長久,手藝活自然也就學不好。一開始幾個月為了磨練他的心性,康老頭就叫他給家里做活,燒個水劈個柴什么的,二徒弟自然有怨言,說自己不是來學手藝的,是來給家里當牲口的。不單這樣,二徒弟還對康老頭的女兒起了心思。康老頭的女兒叫娟子,年方二八,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好姑娘。吃飯的時候娟子去擺碗筷,讓二徒弟瞅著了:繡花蔥白絹衣,黑綢燈籠褲,辮子烏黑油亮,劉海不短不長,齊齊地灑在額頭上,眼睛忽閃忽閃的,像一潭剛下了雨的湖。 沒過兩天,康老頭就覺察出不對勁了,跟二徒弟說“心思要用在該用的去處”,二徒弟權當沒聽見,有時候有意無意地還去和娟子搭話。康老頭惱了,拿著板子要去教訓二徒弟,“我家娟子這么小的年紀,你就敢動我家娟子主意?!”隨后卷了二徒弟的鋪蓋扔到了門外胡同里。 二徒弟不甘心。大白天爬到桑樹上去瞅娟子,還是白衣黑褲,走路輕飄飄的,像是踩在云朵上的仙女,每走一步腳下都生一簇花,烏黑的辮子在脊背上翻滾。二徒弟眼看直了,腳底下自然也飄了,腳腕子一軟就從樹上摔了下來。人們都譏笑二徒弟為了吃不要命,爬那么高的樹摘葚子吃。二徒弟就罵,你懂個屁,我能為了吃不要命,可那我也是吃娟子胸脯上的葚子。 這話傳到康老頭耳朵里,氣得他直接摔碎了拿在手里的一個紫砂茶碗。康老頭先是讓人在桑樹上涂了大糞,可是不管用,二徒弟狗改不了吃屎,照爬不誤。后來康老頭請人看了看風水,正好那棵樹不礙事,就給砍了。二徒弟也不是吃素的,變著法地吸引娟子注意,今天往康家院里扔一塊土坷拉,明天就在墻外邊嗷嗷地嚎小調。娟子平日里管他叫哥,但實在是受不了他的眼睛在她身上一個勁地瞟,生怕漏看了一個手指甲似的。娟子求她爹尋個根本點的法子讓他走。 康老頭在村里還是有些威望的,找了族里幾個年輕的,摸到二徒弟村里打了他一頓。這一下管事了一陣子,可二徒弟記吃不記打,過了小半個月,就又來了。硬的不行來軟的,康老頭四處打問,既然這盆臟水不能潑自己家里,那就只能往別處潑了,一個糙老漢子干起了說媒的行當,好說歹說人家女的終于湊活了湊活,應下了。找了個日子,康老頭把二徒弟叫到了家里來。 “做師傅的,自然也得照顧徒弟,你年歲也不小了,是該娶個媳婦了。” 二徒弟聽了,心里一撲騰,以為師傅要把娟子給自己,五臟六腑的血一下子涌到頭上差點沒倒過去。可是想了想,又砍樹又挨打的,就覺得絕對不是那么回事了,涌到頭上的血靠著重力加速度,又一下子砸回到了肚子里。 “我幫你問了,離你們村不遠,是在廠子里上班的,長得還行,反正是湊活過日子。” 二徒弟一開始不情愿,想要說點什么,嘴唇剛分開,肚子里的氣還沒送到喉嚨,康老頭就知道他要說啥,一下給掐滅了。 “娟子是好,可是你太大,娟子還小;再說,你實在是跟娟子搭不上伙,我是她爹我知道。所以說你趁早滅了這個念頭吧,這真是我最后說你一回了,你要是再那啥的話,不是我說,你就得打一輩子光棍了。” 二徒弟先是氣,可是氣著氣著就慫了,后來一琢磨,興許師傅說的話也對。 結婚那天,張燈結彩的,鞭炮把幾輛婚車的警報炸得吱吱響。師傅也去了。   2 一個可憐的走了,一個可氣的攆了。康老頭傳渾身的木頭手藝活就像嫁閨女,沒有找到好人家,嫁到壞人家又怕她受委屈,留在身邊不放又是萬萬不能的。可是年輕的人們又都去了廠子里干活,沒人愿意捧這又累又乏的飯碗。 康老頭正發愁的時候,雹子來了,雨粒撞破了天,變成了冰雹,雪鎮的棉花是陪葬品。康老頭家里本來有二分薄田,不種,只一個女兒和病弱的媳婦,沒男勞力,地自然也就荒在了那。康老頭家地旁邊是齊胸高的棉花棵,他自家是齊棉花棵高的野草,地里任由野兔做窩、田鼠打洞。 后來縣里撥了些救濟款,當然這些錢不是縣里自掏腰包撥的,縣里問市里要,市里撥下來之后縣里自己黑吃了一部分,紡織廠又要舔一下縣里,給縣里補了一些。李橋紡織廠這輩子是不可能吃虧的,紡織廠要擴建,可是沒有地,這次逮了機會,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既然給縣里送了錢了,就問縣里要。縣里自然明白這個理,就劃了紡織廠東邊的一塊地,還要紡織廠和縣里一起拿拆遷賠償款,紡織廠也不好說什么。 這片地上有六七十畝田,還有二十幾戶,康老頭家的地和房子都在這個范圍里。縣里來了人,挨家挨戶地串,當場拿尺子量,量完之后通知什么時候家里人去縣政府拿錢。人們今年的棉花賠了,心里不是滋味,可是這么一占地一下就有了錢,都恨不得自己開挖掘機把自家平了。 可是康老頭格外,關著門死活不讓縣里的人進來:你別見我,我不見你,地拿走,房子別想動。人們都說康老頭和驢拉勁絕對能把驢累趴下。后來人們就說康老頭墻根底下埋著金子,一拆金子就露出來了。可是,一個做木工的去哪里搞金子呢? 好說歹說,縣里也來叩門,村里人也來叩門,因為只要有一戶不拆全片的拆了也沒用,沒法給錢。因此人們都勸康老頭。硬的不行來軟的,女人們在康老頭門前頭抽抽搭搭,說自家孩子今年上學,正拿錢,又碰上雹子,棉花又沒了,這日子可沒法過了,就求求他開門商量商量吧。要不然就是說拆了正好他康老頭也有錢,老婆孩子日子過得也好,閨女大了也該嫁人了。終于康老頭開了門,縣里派的人拿著卷尺進來,康老頭揉了揉眼睛:是二徒弟。   “你早說是你我就給你開門了啊!”康老頭擰著舌頭跟二徒弟說。 “我怕我說了您更不給我開啊。” “都多少年的事了,都過去了。” “師傅,咱說正事吧,您就讓拆了吧,縣里這次派我下來就說一定要解決您的問題。” 康老頭沒說話,吩咐娟子和老伴做飯。 “不了不了,師傅,我不留著吃飯了,家里做好飯留著了。” “沒事,擱這吃吧,不是外人。” 娟子端飯上桌,白瓷碟子和娟子細長細長的手指說不出來的好看。二徒弟偷著瞄了一眼,想看又不敢看,像是一個拿著不及格試卷的孩子站在老師前面。 “快吃吧,別涼了。” 二徒弟一看,一碟拌豆皮,一碟拍黃瓜,一碟辣子還有一碟黃豆,黃豆也算個菜,四個菜。 “唉,好,沒事師傅,涼不了。” “吃吧。“ “師傅,咱這個地……” “我說,”康老頭叫老伴永遠都是叫“我說”,“把那碟硬菜上來。” “啊?……”老伴看了看穿著西裝的二徒弟,又看了看康老頭。 “快點,磨磨蹭蹭!” 硬菜上來了,是一碟蒸全雞,公雞,雞冠子都留在上面。 “吃吧。不是什么好酒飯。” 二徒弟夾了一筷子豆皮,一塊黃瓜,兩粒綠豆,最后去插雞,沒插動。雞是硬的,木頭的,用木頭雕的蒸全雞。 “師傅,您就聽我一次吧!”二徒弟撂下筷子說,“您要是不答應,我這飯碗就保不住了,您就當幫幫我。” “幫!幫你啥?這房子是基業,不能動,自家多少代木工,多少徒弟都是在這屋里吃飯、這院里做活,你忘了當時你在這院里刨木料的時候了?” “我知道,可是……可是……” “可是啥,都是人,你有你難處,我就不能有我難處了?幫幫你?你幫幫我,幫幫你師傅不行么?” “不是,師傅,”二徒弟牙縫里呲呲出著氣,“這二十幾戶,您也知道,各有各的難處。本來攤上雹子都不好過,那政府里的救濟款,您也知道,落到咱們手里多少自己心里也有個數。可是這拆遷就不一樣了啊,多少平,多少畝,都是個定數,人們都指望著這拆遷款過年呢。” 一說鄰里周圍,康老頭心里不穩了,手里的茶杯蓋碰得茶杯響了兩響。 “師傅,就算不為我,您也為村里想想吧,沒了這房子,你可以再蓋個更大的啊,家伙事都搬過去,該咋樣還咋樣,木工要的是手藝又不是種地要的是地方,酒香不怕巷子深,挪了地人們又不是忘了你。再說,您這個地方算偏,一搬豈不是更方便了嗎?再者說了,你要是不搬,鄉里都落不著錢過活,別讓您在人家那里留下個臭名聲啊。” 康老頭尋出水煙袋,吧嗒吧嗒抽了一刻鐘,抽到最后一不留神吸上一口苦水,按著桌角,埋著頭吐。二徒弟急忙上去摩挲著康老頭的后背,接過娟子倒的水遞給康老頭。 康老頭喝了兩口水,“我想想吧。”   3 過了一集,二徒弟沒來,縣里來了人量了康老頭家的地。康老頭歸置了歸置東西,拆遷那天,康老頭帶著自己的刨子鋸子看著自己的屋子轟然倒下,塵土撲的一下飛了起來。康老頭眼里凈是血絲,嘴唇也爆了皮,像是路邊的流浪漢。 康老頭一家搬到了道南李大夫家對面,整天望著李大夫家坑坑洼洼的屋檐。 二徒弟說的也對,做木工要的不是地方要的是手藝,還是有人來找他做活,甚至于比之前還多。可是自己的手藝是手藝,但苦了沒人來學,現在的年輕人都去了廠子里干活,沒人來承這門手藝。 康老頭身子一截一截往土里埋,手指頭也不像以前那樣靈便了,怕是自己要把棺材板一扣這門手藝就一齊入了土了。 康老頭的頭發越來越白,越來越少,愁緒卻越來越濃,越來越長,長到了縣里。二徒弟在縣里做活,聽說了,自然也閑不住,四處問道。 縣里頭的東西啥都跟外邊不一樣,沙發不一樣,茶幾不一樣,就連吃飯的碗都不一樣,可是一下冰雹卻是體現出了親民政策,縣里房子的瓦也爛了好幾處,屋里邊滴滴答答漏著水。 器壞修,屋漏補。縣里找來了一隊泥瓦匠補房子,大徒弟正好就在這隊里面,還是頭頭。補著房子,大徒弟拿手擦著汗,瞟見一個眼熟的影,尋思了半天,才想起來,這是他師弟,不跟師傅學了之后也回去過幾次,恰好碰見。瞧見他一個一個房子里四處跑,也不清楚要干啥。 房子補完了,中午頭縣里管飯,泥瓦匠們干脆就在縣里食堂吃了。 大徒弟捏著饅頭悶頭扒菜。 “您看看能不能給我師傅幫幫忙,求求您了。”二徒弟沖著一個看著像當官的人說。  “咋幫啊,這事咋幫都不是法啊,他自己都找不到人,咱縣里又有啥法子嘛!” 老大扔下饅頭,附過去,“去市里嘛!市里有文化局,文化局管這個嘛!” “去去去,一個泥瓦匠知道啥!“那個像當官的人說。 “你說個啥來!“大徒弟眼睛瞪得老大,鼻子里出著粗氣,”我沒啥文化,但我去過市里給文化局修過房子嘛!人家就管這個的啊!” “他說的也不一定不對,怎么都是試,他以前還跟我師傅學過呢,按理我叫他師哥。過兩天你去市里拿文件的時候帶上我我去問問吧!”   文化局的人聽了,討論了討論,過了兩天,市里的人去了康老頭家。 市里的人一來,康老頭嚇了一跳,自己什么事也沒犯,也沒干什么事,不明白這群穿得烏黑烏黑的人來干什么。 市里的人講明了來意,康老頭先是放下了心,然后就變為感激,握住文化局里人的手不松。 人們搬了攝像機,拿了本子,康老頭在相機前頭也說也做,用了十天講盡了他這一身的本事。市里的人要走的時候說給康老頭這些東西做好檔案,康老頭臉上發熱,手一個勁在褲子上摩不知道放在哪,最后握住文化局里的人的手一個勁搖。 康老頭留下了二徒弟,又托人把大徒弟叫了回來,從床底下掏出自己藏的酒,三個人坐上桌。拌豆皮,拍黃瓜,辣子還有黃豆。過了一會兒康老頭叫到:“我說,上硬菜啊!” 康老頭的老伴沒說話,又端了蒸全雞上來。 二徒弟笑了笑。 “來,吃雞。”說完,康老頭一筷子插了下去。   作者簡介   韓晨輝,山東師范大學文學院在校學生,愛好寫作,文章多次在學校刊物上發表,曾獲得全國大學生作文大賽等數多獎項。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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